“雌雄同体”的行为艺术家马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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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明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油画系,是国内著名行为艺术家。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搬到北京郊区的东村后开始了他的行为艺术创作。其大部分行为表演在国外的艺术节和展览中进行,国内除艺术圈外鲜有所闻。

1988年第一次接触行为艺术  参与“自杀系列”表演

马六明第一次接触行为艺术是1988年在大学期间,他的老师魏光庆做了一个行为艺术叫“自杀系列”,马六明是这个作品里面的表演者。这算是他第一次接触行为艺术。后来在1989年的时候,这个作品也参加“八九现代艺术大展”,在中国美术馆展出。

第一件行为艺术《状态系列》  献给大学教室

后来1989年,马六明开始自己尝试做行为艺术。第一件作品《状态系列》是在他的大学教室里面完成的。在教室里的木头台上,他裸体做出了不同的状态,并用塑料薄膜包住自己的身体,做了一系列的造型和动态。另外一个系列作品是用撕成一条一条的报纸裹住自己的身体,这些作品都是他第一次的独立行为艺术。

“雌雄同体”的行为艺术家马六明

第一件行为作品《状态系列》是受八五新潮的一些早期的艺术家影响。因为那个时候行为艺术普遍有一种形式就是“包裹”,包裹自己的身体,传达生活里的一种束缚感。

很多人对行为有着一些偏激的理解,总是能把“自残、裸体、神经病……”联系在一起。当记者问到这个问题时,马六明对行为艺术是这样理解的:“行为艺术首先还是从一个艺术家的身份出发,毕竟它是跟绘画不一样的一种形式,它是比较强调这种现场,这种身体语言,这种现场的行动,这个行动里面肯定从艺术角度来说,他为了传达某种感觉,会设计一些比较荒诞的场景,或者一些比较非日常的一些行为在里面,往往这种东西会让普通的观众会产生一些误解。


《当行为与绘画重叠》艺术家:马六明 作者:乌蓝 摄影:李大为

不管是行为艺术还是绘画,马六明觉得首先要让观众是要有感觉,这个很重要,就是你看一个艺术家的行为艺术首先你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在这个有意思里面去体会他想表达的东西。

行为艺术就像摇滚乐 感染力更强

马六明在大学期间是油画专业,在第一次接触到行为艺术以后,这种艺术形式让他挺激动,一直也是坚持在画画,觉得画画还是有点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且年轻时,通过做行为有很多激情,还有一种释放的感觉。行为艺术它更像音乐里面的摇滚音乐,感染力会更大一些。

兄弟情深 哥哥是他艺术的领路人

马六明从小跟着他二哥画画的,他哥哥也是他绘画的启蒙“老师”,后来由他哥哥介绍马六明到学校办的美术训练班,开始了他的绘画之路。

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所以哥哥放弃了继续画画,而是选择做生意补贴家里。他哥哥一直非常支持他,包括他上大学的时候的生活费都是他哥哥帮助解决的。包括大学毕业后的几年,马六明来北京画画,一直都是他哥哥在支持着他。在北京画画的时候,至少没有为生活犯过愁,能够安心做艺术,都是有一位哥哥做他后盾。马六明说自己很幸运有这么一位支持他的哥哥。


Fish Child 1996Beijing

1993年前往北京东村 开启北漂路

1993年马六明孤身一人来到北京,到京后的第一天就入住北京东村(画家村),起初他并不知道东村里有那么多的艺术家。大概过了一个月,大家慢慢认识了,那时候还没有人做行为艺术,主要是有的艺术家还在中央美院进修,有的是做摄影的,有的是做音乐的,就是不同的人,后来在东村的狠人都成了朋友以后,经常聚在一起,聊艺术。一个偶然的机会出去参加了一个杰布勒乔治(音)的个展开幕式,开幕式的时候是有很多记者在那拍照,国外的记者,马六明就跟另外一个东村的艺术家也上去一人搂了一个参展艺术家,然后就让记者拍照。拍完了之后这两位艺术家很好奇,问马六明他们是做什么的?马六明说:“我们是在北京的一帮年轻的艺术家……”国外的这两位艺术家一听非常感兴趣,第二天就东村看望这些北漂的艺术家。

迎接国际友人的行为艺术 成为北京东村史的第一个行为艺术

其实这是第一次有国外的艺术家来东村看望这些中国的年轻艺术家,大家都特别激动。当时,马六明用一个行为艺术来迎接这些远方的客人,而这个行为艺术也是北京东村的第一次行为艺术。当时马六明带着这两位英国的艺术家看了所有东村的艺术家工作室,最后来到马六明的工作室,只有他的一个朋友知道马六明要做一个行为艺术。当这两位英国艺术家走进马六明工作室后按惯例他们就是看墙上挂的一些画。就在这个时候,马六明搬了一个小桌子到屋子中间,用录音机放了一首音乐,然后他脱掉上衣,站在桌子上看着天花板,发现天花板有一条裂缝,然后就用手这样戳进去,手开始有血流下来,一直流到脸上、身上……一直到他产生了眩晕感后,另外一个朋友上去把他抱起来,这样一个简短的行为艺术却成了东村史上的第一个行为艺术作品。

杰布勒乔治这两位艺术家也很意外,居然看到了中国艺术家做行为艺术,这让他们当时很惊讶,也表示祝贺。这次经历,让马六明深刻的感觉到行为艺术是他想要的形式,这种形式更能表达他的想法和情感。后来陆陆续续的就开始了行为艺术。

曾经的北漂生活 完全看不到前途

马六明说那时候的北漂族,更多的是带着一份理想来的,然后完全看不到前途。现在的年轻艺术家来是看到有很多范例,成功艺术家的范例,但是他们那时候是没有的,和现在的北漂族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东村画家村 今天已成为北京朝阳公园

马六明说:“其实我是坐火车来北京的,当时我同学来火车站接的我。从火车站到东村,第一印象是觉得好远,第二印象是怎么到了农村了?因为我在湖北是没有在农村住过,怎么到农村了?就觉得是一个比较荒野的一个地方,也是朝阳区很大的一个垃圾场,捡破烂的,全部集中住在那边,当租的是农村的院子房。流动人口很多,比较乱。后来才了解,其实东村这个地方是离中央美院比较近,这也是开始有一些艺术家选择在这个地方的原因。而东村现在已经变成了北京朝阳公园。

因为没有钱 画家们聚餐时大蒜充当“水果”

在东村的时候,很多艺术家会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看展览,或者参加一些活动,这让他们觉得是件很开心的事情。还会经常在一起聚会喝酒,当时因为没有钱,他们去小餐馆吃饭,每人都要一碗面,然后会跟老板说再来一盘“水果”,那盘“水果”其实就是生大蒜,吃面时用的。马六明很快适应了这种北方的生活方式。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北京东村艺术家集体创作,1995年

在东村 艺术家们经常去左小诅咒家听音乐

左小诅咒当时也在东村,他最早是在外面卖打卡带(磁带),左小诅咒经常会给这些艺术家介绍很多好听的摇滚音乐。这些艺术家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聊艺术,他们很爱去左小诅咒家里听音乐。这些深刻的记忆,让马六明觉得在东村的日子很快乐!

在北京一直有种流浪的感觉

九十年代的东村,那些追逐艺术梦的画家其实没有一个人的经济来源来自于艺术。很多人会选择零散的打工来维持生活和创作,而马六明是由他的哥哥资助他。但他们不觉得苦,因为大家都是这样,都是一个起跑线,也没有好的对比,觉得生活就是这样的,出来创作,出来流浪,就是这样的生活。马六明觉得在北京应该一直是有流浪的感觉吧,到现在也有。

行为艺术《芬·马六明》一举成名

在东村马六明做完第一个行为艺术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一帮朋友在一起聚会玩儿的时候,有个香港的朋友他有照相机,马六明那时候头发很长,然后跟女孩交换衣服,扮成女孩的形象拍张,后来发现那些照片里马六明的形象特别像女孩子。后来,马六明利用这个天生的形象来做行为艺术,并请来化妆师将他打造成女孩的形象,摄影师跟拍他化妆到完成的整个过程。在那之后也给了很多老师来请教,看他的作品,大家都觉得这个形象真的是特别好,利用了这个形象,但是从艺术角度来说,觉得还是有一点像一个化妆术,如果是通过这样一个化妆术,其实很多人都可以去做这样的一个东西,虽然是你先把它当成艺术来做。

后来马六明就开始,脸部还是化妆,然后自然的流露出男性的身体,创造出“芬-马六明”这个形象,就是它有更多的一种矛盾的东西在里面。

行为艺术被误认为“流氓活动” 被警察抓走

在九十年代当代艺术是一种地下的活动,行为艺术就更加是一种地下活动。马六明回忆:“1994年我在东村做一次行为艺术的时候,后来被警察抓了,关了两个月。我做的是一个《芬-马六明午餐系列二》,也是在东村我住的那个院子里,然后我是先化好妆出来,就是《芬-马六明》的那个形象出来,裸体的,然后是开始煮土豆,然后在纸上画的土豆,包括笔那些东西都放在一起煮,煮完了之后就是把那个熟的土豆就埋在我的院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因为这里面也带有一些荒诞性的东西,因为熟的土豆是不可能发芽的嘛,就是这样的一个作品。最初,警察对行为的界定是“流氓活动”,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行为?都有什么人来看等等这样的问题,后来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就把我放掉了,那算是一个矛盾的高峰。然后东村其他的艺术家一下子就都害怕,都跑了。其实是一年的时间,我们东村就是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就没有艺术家了,都被赶走了。离开那个地方,大家就分散住,有的艺术家就往更东的郊区,因为艺术家那时候都是没有多少收入的,他们租的工作室都很便宜,就是尽量的往外搬。”

曾经想过放弃行为艺术

曾经马六明也有想过放弃做行为艺术,包括他的家人也劝他放弃行为艺术一直画画儿算了。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这样一个形式,所以还是一直坚持做。到1996年他开始参加日本国际行为艺术节,从那开始以后他就开始有很多机会在国外参加行为艺术节,他们尽量的是有机会就在国外去做,在国内做就更多的是地下行为,也不会像之前请很多人来现场观看,而是就只是请摄影师来帮忙记录行为艺术的过程而已。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国人对行为艺术的认识提高了很多, 从2000年开始在中国也有了自己的行为艺术节,到现在大概有十三年了,也会请很多国外的一些艺术家来中国做行为艺术。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成为中国当代行为艺术的经典之作

1995年,一群来自北京“东村”的自由艺术家们,联袂创作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不仅成为了中国当代行为艺术的经典之作,在中国摄影史上更留有浓重的一笔。

在一个诡异而又充满辩证张力的“场所”,10个全裸的男女按照体重的顺序,从下而上以3、2、2、2、1的人数层层“裸叠”,最重的人趴在最下面,最轻的伏在上面,身体罗叠为1米的高度,为无名山增加了1米。耸立下一座无名的山巅,把人与人、人和自然以及男女两性,重新置于关爱和怜悯的维度上来探讨本源性的存在关系,给出了身体艺术前所未有的“中国经验”。

马六明回忆《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创作过程:“当时参加这个行为艺术的十位艺术家,都是我们东村的艺术家,因为我们1994年不是我被抓了以后嘛,大家其实是分散住了,但是大家那种友谊就更深了,因为好像是经过一个劫难一样,感情更加深厚了。到1995年其实大家经常聚在一起,会在某个地方或者谁家聚会,喝酒、聊艺术,或者是交流自己想做什么,经常在一起玩儿。然后大家想,可以尝试合作做一个作品这样的,其实它的起因就是大家是因为有这种友谊,然后就聊这种事情,开始慢慢有这种想法,就开始做,在1995年的时候。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山上,我们十个人在山顶上像叠罗汉一样叠起来。我们先在家里还做实验,先一个一个叠上去,发现底下的人受不了,然后说那怎么办?底下是三个人第一层,然后是两个、两个两个,再一个,这样的,我们就做这种实验,像金字塔一样的这种形式,想了很多细节,然后是按体重来叠这个。后来我们大家一人出200块钱作为做这个作品的经费,然后包括找车、请摄影记录,一些帮忙的,包括我们做完一起吃饭,作为这样的一个经费,包括我们后来剪辑这个录像带都是在这个经费里面出的。我觉得要还原到那个年代,是这样一种感觉,首先我们在美术界给外界的感觉是,我们的行为艺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我们用身体作为一种语言,来做我们的行为艺术,这个在美术界大家都是公认的,这样我们用了这种形式,而这种形式在美术界也是比较独特的一种方式,当时我们采取裸体的形式是用的这个,第二个就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感觉,就是把身体物质化,把精神抽掉的话,人这样叠起来就是这样一个肉体的这种感觉。还有一种就是说我们古人有一句话,叫做山高人为峰,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是通过我们的身体来去增加一米的,就是有这几个因素在里面。

行为艺术更应该发自内心

马六明认为行为艺术还是要做发自内心的东西,减少外界的一些干扰,这种干扰甚至来自于一些利益上的,一些所谓成功学的东西,把这些干扰应该排除掉。

 本文来源:网易 作者:罗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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